炸蝦(●´ϖ`●)溺水小蝦

*死神君腦補，惡魔&死神
 *劇透有，慎入
 *微虐 　　

太陽照著他的背後，熱汗滑過他的臉頰，咖啡色的皮膚適合艷陽高照，還有草帽。水面的陽光刺眼得讓他本來就沒睜多開的眼睛又瞇了起來，他身邊那個人倒是沒什麼影響，左右不對稱的奇怪髮型一點汗也沒沾上。  

｢你每天都來還真不膩啊。｣ 他說，釣竿微微地顫動著。 　　

 ｢你每天失敗還真不膩啊。｣   　　

喔，他的釣線斷了。 　　 

｢……我說你啊，別老是來煩我，你的樂團呢？｣ 他有些不耐煩，換上了釣線之後重新將釣竿拋出。｢重金屬？｣ 　　

 ｢……我不是視覺系。｣  　　

啊，又斷了。 　　 

｢我肯定是被詛咒了──｣ 　　 

他怒吼了一聲，轉過頭看著那雙冷得像是冰塊一樣的眼睛，對方總是高傲地抬著下巴看他，和自己反差的膚色被包裹在黑暗裡更顯蒼白，盯著他總會帶來一股不祥的寒意，好可怕，不知道為什麼但好可怕。  　　

｢你到底有什麼事，這樣會害我釣不到魚。｣ 　　 

｢我說了，我是惡魔，來拿走人類的靈魂，幫他實現願望的。｣ 　　 

｢是嘛，我可沒叫你。｣ 他憤怒地擺了擺手要自稱惡魔的奇怪男人走開，已經一個星期了，每天都坐在他旁邊，第一天還以為是街頭藝人，向他丟了一個銅板結果銅版被撿起來丟進河裡了。｢我不曉得是誰撿到你的神燈，不過不是我。｣ 　　 

｢我不是神燈精靈。｣ 　　

要是你知道我等了多久──久到你這人類腦子無法想像──你才不會這樣呢，惡魔心想。 　　

投胎轉世總要花上難以計算的時光，儘管像是惡魔這樣不隨時光流逝的生命，一樣能夠感受到等待的漫長，等著一個人降生，成長，尤其是附加著某種期盼，每一分秒都漫長得讓人疼痛。 　　

｢不管你是什麼精靈，這樣我很困擾啦。｣  　　

我在找人──惡魔當然沒有說出口，只是冷冷地嘆了口氣，帶著一陣詭異的冷風吹在兩個人身上。 　　

嚴格來說並不是人，只是一個已經不存在的存在，明明還記得他的事，卻像死亡一樣徹底消失了，雖然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，惡魔卻難得沒有為了這件事開心，他知道自己是因為到手的靈魂被搞砸了所以才有點不爽，但陰鬱持續了很久，久到那個壞他好事的人又回到了一樣的容貌。 　　

不是喜歡你，惡魔沒有喜怒哀樂和愛恨，只是覺得你皺著眉頭的樣子挺有趣的。 　　

不是討厭你，基本上硬要分類的話，惡魔討厭所有東西，除了靈魂，也許只是為了為難你而做那些惹人厭的事也不一定。 　　

不是想你，記憶對惡魔來說毫無意義，老實說吧你的臉也快要記不清了，只是── 　　

｢我說，你是不是被排擠了？｣ 他忍了兩個小時終於又開口：｢所以才來這邊。｣ 　　

惡魔沒有說話，連帽上衣遮住他的側臉，只露出了少部分的皮膚，他的鼻樑和嘴唇非常漂亮卻毫無生氣，纖長的睫毛一動也不動。 　　

｢你想要朋友嗎？｣ 他將釣竿收線，今天收穫一樣是零。 　　

｢別說沒有意義的話。｣ 　　

｢你要來是可以，想當朋友我也歡迎，至少，告訴我你的名字。｣ 他一邊收拾包包，一邊看著惡魔。 　　

｢可以啊，給我你的靈魂。｣ 　　

｢開口閉口就是靈魂靈魂的，靈魂能當飯吃嗎？｣ 　　

惡魔忍不住笑了，心想唉呀真巧我就是吃靈魂的。 　　

｢好啦，你快回去吧，這樣放著樂團不管不太好喔。｣ 他揹起包包，將釣竿握在手上，說：｢更何況惡魔沒有你這麼閒的吧？｣ 　　

語畢他轉身往河堤的一側走去，夕陽在他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，再轉頭的時候，惡魔就已經消失了。 　　

為什麼呢，其實也不是那麼閒的。 　　

那時候惡魔還搞不懂死神說的話──太悲傷了──悲傷是什麼，惡魔一點頭緒也沒有。 　　

悲傷是會讓死神皺眉頭，讓死神情緒低落，讓死神咬緊牙關，讓死神流眼淚的感情，依附在死神的行為之上，惡魔能夠理解悲傷，但感受不到。 　　

應該要是這樣的。 　　

\

時光流逝。 　　

他漸漸地不再來釣魚了。 　　

像是惡作劇一樣地和其他死神搶奪靈魂，趁著死神不注意偷看他們的筆記本，然後搶先一步將死者許願後的靈魂吞噬，功績大概一半一半吧，有些甚至來不及接近就被帶走。 　　

然後在很久以後他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字。 　　

惡魔站在病床邊，床上的老人帶著透明的呼吸器，半睜著眼睛看他，儘管老人連呼吸都倍覺艱辛，卻還是笑了起來。 　　

｢你完全沒變老。｣ 　　

｢不是說了嗎，我是惡魔。｣ 　　

｢你來找我的意思是我要死了嗎？｣ 　　

｢這種無聊的工作是死神負責的。｣ 　　

｢是嗎？｣ 老人輕輕移動著手的位子，手背的皺紋深深地刻進皮膚裡，他笑道：｢既然不是來接我的，那就是和以前一樣，是想見我吧？｣ 　　

惡魔勾起微笑，就和當年在河邊一樣，老人甚至聽見銅版落進水裡的聲音，還有自己因為釣線斷裂的咋舌聲，定神一聽卻只剩下醫院安靜的儀器聲。 　　

｢有想要完成的事情嗎？｣ 惡魔移動腳步，讓窗外的陽光透過薄簾照在老人臉上，他輕輕瞇起眼睛，雙手握了握像是抓著釣竿。 　　

｢我想釣魚……｣ 　　

｢可以，用靈魂交換，只是我不保證你這身體能不能釣就是了，至少我能把你送去河邊……｣ 　　

｢不對……｣ 老人打斷他，說：｢其實我是想見一個人……｣ 　　｢什麼？｣ 　　

｢你輸了喔……還沒拿到我的靈魂就幫我實現願望了……｣ 老人發出慣例的輕輕笑聲，說話的聲音被無力的聲帶震得不像本人，笑聲倒是一點沒變，然後他微微動了動嘴巴，閉起眼睛。 　　

代替413的新死神出現在床邊，斜眼瞪了一下惡魔示意要他走開，然後拿出剪刀安靜地剪斷靈魂。 　　

惡魔沒聽見，卻清楚看見他的唇形。 　　

｢再見了，你下輩子還找得到我嗎？｣

END

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 番外（？ 　　

電車上人很少，開往海邊的路線過了市區就鮮少人搭乘，一個留著長髮的男人背著包包在空位坐下，黑色的指甲油擦在漂亮的手指上，身旁坐著另一個人，拿著釣竿，穿著短褲。 　　

一路上誰也沒看誰，就這樣坐到了各自的終點站。